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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真至美林黛玉
作者:张玲  发布时间:2011-03-18 11:11:18 打印 字号: | |

《红楼梦》横空出世至今,爱“红”者甚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红楼梦,都有一个梦中仙子林黛玉。从我十几岁得到《红楼梦》这部书开始,就一直爱不释手,开卷辄怅然,回味复怀念。我一直以为世间至美尽在红楼,而红楼至美尽归林黛玉。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是怡红公子贾宝玉最初见到的林妹妹,但这还不是天下至美尽归于此的林黛玉,也还不是尘世之人念念不忘的林黛玉。在只有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贾府里,于“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围困里,彷徨无措而后在清醒的痛苦中挣扎,仍保持着最真最美的本心的林妹妹,才是“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的林黛玉,才教“林黛玉”这三个字无论何人何时嚼来都是满腹清芬。美貌最终会老去,才华也不过空留纸上书,只有至美的灵魂品格才能永据人们的心底。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的女子,借东篱之菊而问世间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那是何等的孤傲,何等的寂寥,又是何等的无奈?到底如此,“无材补天”的贾宝玉怎堪予林黛玉傲世偕隐?林黛玉就如尘世之幽兰,尘埃不沾;花中之君子,出淤泥而不染,均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y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曲《葬花辞》道尽了林黛玉的清醒和决绝,也是对最后结局的箴言。

一部空前绝后的作品的出世,从其初现端倪开始,作品里人物的思想、感情就已经不受作者的控制。无论是曹雪芹还是高鹗,无论作者想表达的是世家的衰败还是复兴,都已经无法左右红楼的世界,无法遮掩林黛玉的绝代风华。无论是曹雪芹所述绛珠仙子泪尽而亡,还是高鹗续写的在贾宝玉成亲当晚斩情而亡,那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林黛玉在贾府落得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结局之前,终是达成了“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夙愿,回归清灵仙境。就如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所说“从头到尾她保持了自己的真情,没有被污染,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种世间的贪欲或者想得到的东西,来改变自己的真心本性。”这在芜杂的尘世尤其是欲望横生的现代社会里,是净土,是至美,也是绝响。所以我私心里小心地珍藏着一个林黛玉,时时以其品格来比照自身,则图在千种诱惑中努力保留一点真我。

红楼梦里还有一处至美须提及,那便是胜于维纳斯的“残缺之美”。维纳斯的断臂偶然天成,从无续接,给人以无尽的想象。而曹雪芹著《红楼梦》的前八十回,余稿散佚,之后高鹗奉命续后四十回,我认为,这对成就《红楼梦》的旷世绝唱来说,未必不是历史的偶然天成。虽然许多人斥责高鹗狗尾续貂,违背曹雪芹的本意,但是仍然挡不住更多人翻看那后四十回,比照前八十回以及曹雪芹之友的批文,分析、比较、联想、想象,若有所得,则抚掌大乐,自是意趣盎然,若只有前八十回并无高鹗续作,则不免让人无措,且诸多乐趣皆无,便是红学家们也无趣许多。而我尤为感激高鹗的一点是,他完成了林黛玉的爱情悲剧,或者说他成全了林黛玉的死亡,无论是回归幻境还是安眠九泉,我或者其他的太多人都不忍心让黛玉面对贾府败落抄家以及其关心之人穷途末路的煎熬,也不忍心让黛玉面对贾宝玉与薛宝钗举案齐眉的尴尬。 

数遍翻阅《红楼梦》,我从不认为孤标傲世的林黛玉是因为失去贾宝玉的爱情心碎而亡,林黛玉其洁如莲,其节如竹,冷眼看浊世,至真至美,绝非那脆弱的庸俗女子。若当时黛玉尊严遭践踏,身体发肤不得自由,为着“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夙愿,也不过是“冷月葬花魂”已矣。

来源:荔浦县人民法院
责任编辑:余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