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读贾岛的这首诗,是在我读学前班的时候,那个时候学校规定每天要完成一篇毛笔字。妈妈给我买了一本少儿唐诗,我看里面的诗歌都是很少的字,就拿来当字帖。
能当作少儿读物的东西,都不会是多么艰涩深奥的。后来大学选择了中文专业,文学是给我展示的贾岛,却是一个苦吟诗人的形象,行坐寝食,都不忘作诗。终其一生,都为诗艺洒尽心血。“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锤炼出许多精品。人们最熟悉的“推敲”的典故,就来自于他。而万般的锤炼,在诗中所体现出来却是的狭隘的格局,穷愁的情绪和苦吟的精神。正所谓“郊寒岛瘦”。人生给他的体验,想必是无比的艰辛痛苦的吧,不然他需要多少苦苦的挣扎,选择逃离,出家当和尚,法号无本。无本者,即无根无蒂、空虚寂灭之谓;但最后,又不能忘却尘世的纷扰,还俗应举。
“天恐文章浑断绝,故生贾岛著人间”。这个半俗半僧的诗人,用他矛盾的一生,记录着他在人间背负的所有苍凉。到死贫困潦倒,官微职小,禄不养身。他是否感到此生值得,含笑而去,或是后悔还俗,不如诵经?
可是我在这首诗里,看到的是一个飘逸浪漫的访客,是山水灵性的知音,是无拘无束的仙人。仙人拜访隐者,想必是要与同道者饮尽山水风情,笑看世间污浊。我能想象贾岛如何怀着一份轻松跳跃的心情,轻衣便鞋,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抚落的露珠,一路上山,鸟鸣山泉涓涓,人的心情也随着阳光的灿烂渐渐明朗开阔。隐者想必已经扫毕庭院,落得一身清闲,闲庭信步于山间,待他一同笑看花开花落了吧。想到这里,贾岛愈发地加快步伐,奔赴一份心灵的约会。前面不远处就是那棵翠绿的大松了吧?是的,隐者身边的童子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庞在松树下隐隐可见,一定是在此处迎接我的吧!可是,童子带给我的,却是师父已经入山采药的消息,那云雾缭绕的山间随时都可能有他踏过的痕迹,要寻找,只怕是可与而不可求了。
此刻不妨想起《世说新语》的王子猷踏雪访友,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又何憾哉? “兴尽方下山,何必待之子” ,乘兴而来,尽兴而返,自得其乐,君子风度,不过如此。
我怀抱着清晨的露珠
要和你一道
闲步山间,坐看云气出
在白云深处的深处,远望山林
而无意的错过
错过了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