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的温柔手翻阅着挂历的等待,骏马终于头顶祥云、脚踏飞燕奔腾而来,神州大地紫气东升、尽显祥和。年味越来越迫近,游子的脚步也越来越急切而匆忙,恨不得长上坚实的翅膀飞翔,只为了回到同一个归宿—家—那个温暖的停靠,心灵的天堂。
思念像是一杯冰冷的水,猛然地浇灌到我的心花上,深刻且鲜明。看到身旁的人们带着喜悦与期盼买对联、储年货,我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是否因为离家太久,才萌生了这种“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的无谓情绪。从象牙塔走出来后,我生活在这陌生的河流里,河流的语言和温度都是不曾熟悉的,我随着波浪翻滚前行,步履匆匆,渐渐习惯了“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氛围,却忽视一直在岸边陪我一起奔跑的人,我的老父老母,他们半生的心血,只为浇灌一株为争取阳光奋力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嫩芽。我像是一只在空中随风摇曳的风筝,线的另一端是牵系着父母心灵的关于我的一切影子。我精神的叶片随风飘落,但根系却深深扎在我深爱着的故乡土地上。
想念着透过海棠花叶的雾中的阳光;想念着伸着懒长腰肢的吊兰;想念着氤氲着精致茶香的小屋;想念着盘踞在阳台的老藤椅,父亲心旷神怡地摇摆着,听着邓丽君婉转细腻的老歌;想念着母亲做的飘着浓郁香味的麻婆豆腐和香芋扣肉。客居岁月,遥望家乡,才明白在一蔬一饭的天长地久里原来是如此味永难言,父母的一鼎一锅里却有其朝朝暮暮的恩情啊。
曾经年少的我像是全身绑着千万株刺瑰,一言一行都要与父母的教导背道而驰,以树立傲视独立的、维持自尊的性格,追求我行我素的自由和不必求助于人的快乐。总以为自己不再是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而是将要展翅高飞的雄鹰,殊不知那脆弱的羽翼其实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我无处安放的灵魂终究是要囚禁在书山题海里,我的尖锐棱角也注定要被社会和现实推磨打平。等我在磕磕绊绊中长大,回头发现父母年已渐老,白发如霜银光耀。他们如同所有老人一样,不指望我能“乌鹊反哺”,只求我做到“父母在,不远游。”,求我能经常回家,品尝他们精心制作的饭菜。
想回家,像是树叶向大地娓娓讲述的生死轮回的要谛,像是河流奔腾入海生命不息的归意。想回家,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倦鸟还巢,在寒风伴着昏黄的暮色里,女儿怀抱着对家摧心折骨的向往。
一个阴影落在我我小小的憧憬图像上,我抬起头来,已经到家了,想要献上一个春天的吻,致这个我的灵魂永远都逃不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