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的春日清晨,浅睡中隐约香樟树的香气,清晰地听着窗外的鸟鸣声、自行车以及汽车声,楼下市井的气息,熙熙攘攘,喜欢这种喧嚣不寂寞的俗世,因我内心落寞。回想起昨夜梦境中不能确定的场景,在这个早晨,春花已落,夏叶未老,满眼的嫩绿变成翠绿,弥漫的春日气息将我陷入对那已逝的高中岁月的回忆。
青春岁月里,我站在校园里的古香樟树下,吹拂过耳畔的清风中略带青草的气息。夏日的艳阳从香樟树叶细碎的缝隙之间穿过,直射在周身,萦绕在耳旁的蝉鸣至今还能清晰回忆起。考出的成绩,做过的试卷,食堂的饭菜,下课钟声后奔跑的身影,都已经渐渐遗忘,只记得月考没考好时,还会给妈妈打电话,希望得到她的安慰。高中的生活重复而单调,我属于那种资质平庸的学生,只能后天努力,记忆里最多的是下晚自习后夏天伴着明亮的夜色走回宿舍,洗漱、上床铺被窝、继续看书,争取在整个楼熄灯之前看完两页历史或者背下一段古文。失眠的深夜,常常听周杰伦的歌,那些安静的动人的旋律陪伴无数个夜晚,直到现在,再听到某一首他的歌时,都还能想起那时的夜晚大雨滂沱,楼道里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照在我枕边。
那些个夜以继日埋头在书堆题海中的日子真的已经离我远去。在高中毕业之后很多年我都不愿再重回那个地方,也许是高中成绩不如意,自己是带着一种逃亡的心态离开那个地方的。但回忆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忘不了那陪我度过无数个晚自习的课桌椅,那放在桌角还残留着咖啡的杯子,一低头就可以把我淹没的书堆,永远都做不完的试卷。很多东西在头脑中渐渐抽象成雾一样尘埃,浮在某个深夜的梦境中,有时需要仔细确认才能辨认是否真的发生过。我想,那些往事就与我的青春一样,日复一日,总有一日会尘埃落定。青春还是那样夹带遗憾却又美丽,一回头,已渐行渐远。高中的时光是痛苦与快乐、跌倒与爬起、汗水与回报在昼与夜之间的演变。冗长的、迷幻的、永不结束的夏天,空气中浮动着夏日香气,热烈的阳光充斥在那个离别的季节。每个人内心都在起伏,或有着自己的悲欢离合。大雨里潮湿的回忆,所有的眼泪与拥抱,所有刻骨铭心的灼热青春,所有繁盛而离散的生命,都在那个夏至未曾到来的夏天,一起扑向盛大的死亡。南方的春季,总是阴雨连绵不绝,阴霾的天色像是看不到明天,又是一场大雨过后,地方湿哒哒的落满了香樟树的小花,空气无比清新。
那个时候对郭敬明的小说和文字喜欢到痴迷的程度,大抵是他深谙那个时期少年的心思与情绪,在那总是觉得伤感的岁月,卑微的暗恋,穿着校服张扬地打篮球的少年,心思细腻的少女,都是他青春的题材。陪着我们的整个高中,总觉得他的故事就是周围人身上的真实反映。我们的高中,坐在香樟树石凳子下面的女孩,在操场上打球挥汗淋漓的男孩,以及那个时期单纯又美好的感情。
暗恋,这是一个再适合不过青春的词,似乎青春岁月有这样一段故事,才能称得上完整。在内心里被岁月拉长的一种情感,旷日持久,可以用上这一生再也不会重复的虔诚。曾经因为这样一段话,内心动容疼痛,不住流泪,多年的情绪终于有文字可以理解。“但你不会忘记我。你不需要忘记我。我对于你来说是那么轻,你可以将我当做星期日下午的棉花糖一样不时吃一下,调调生活的味儿。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念我,想念我对你的执恋,想:我遇到过一个热烈的女子。我却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记,去与想念与希望斗争;事情从来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赔上一生的情动”,看到黄碧云这段话的时候,觉得内心终于有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了,那也是在一个夏至未至的春日午后,北方的艳阳照在还未盛开的梧桐树干上。